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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程也未出言挽留,他的脚等了一会儿,他的脚没等来女人的挽留,便只好朝前迈去。那几步不远也不近,流念却仿佛走了一生那样长,他觉得自己每一脚都踩在身后,她明明在自己身后,然后却总让流念感觉那女人的影子、魂、精或者还是魄已经飘到他身前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他完全忘记掉,想当年他跟流年的母亲好像也曾经这样相爱过,他也对另外一个女人着过相同的迷,是以,他们的儿子起名叫流年。因为女人说,念年,念年。念你,也念他,你们两个是我的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那个叫念的男人的命已经朝另外一个女人去了。可男人躺在铺上还在对自己说,没关系的,没关系的,他可以控制住自己,没什么是控制不了的。古往今来那么多才子佳人传过的佳话,发乎情,止乎礼,他十分确定自己可以做得到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起,夜来,长云黯淡,星月无边。流念抬起头来,看见不远处的自己,那时他还算是风流倜傥的吧,年纪轻轻身居高位,总有人在他身边打转,捧他的场,再加上是真有那么几分才华,命运是把他惯得太过了,所以后来才有那么一段飞来的艳遇,他曾经以为那是他枯燥生活的锦上添花,却没想终成他仕途与安稳生活的催命符。

        事情东窗事发,他仍旧记得当年的狼狈,他跟女人睡在一处,被程竹青的男人抓了现形,那其实是他们的第一次,此前他不是没动过心思,对程竹青也不是没有欲望,然而她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,是以流念不敢轻举妄动,他们在一起的唯一一次,是程竹青主动。

        程竹青问他,你喜欢我吗?

        流念一下子就愣住了,怔在当场,口也哑了,有话,却像哽在喉咙里的骨头一样,吞咽不下去,也吐不出来,他额上开始冒汗,面色开始泛红,有心拒绝,嘴巴却不听自己心的话,或者也是嘴巴真的懂得自己的心,嘴巴不肯出卖他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两片嘴唇闭得死死紧紧的,不肯说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 程竹青看着他,笑了,伸出手来,轻轻替他擦额上的汗,他脑袋便轰然一声,内心有什么土崩瓦解,他听到了它们坍塌的声音,那声音如此绝望却又如此美妙,他不能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流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空气里有弥漫的、粗重的、纹理厚实的呼吸声,然而他已经分辨不出那声音究竟是来自于他还是来自于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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