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政殿中灯火幽微,远不似往常——李睿自小便惯享奢侈,自边地回来后,这奢侈的习性益重了,未曾入夜,四处便必要点起彩烛,太子所在之处,更是少不了华丽灯台,一台上便可有数百支灯烛,高高低低,大大小小,耀眼夺目,一殿之中,又往往有十数灯台,哪怕是自外看去,也觉辉煌映耀,亮如白昼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今日立政殿里的光却只堪堪将窗纸映成灰色,就连烛光中心的那一处,也不过是比别处略黄一些罢了,明明四处窗棂紧闭,烛光却依旧被不知何处的风吹得曳曳摇摆,昏黄的影子自灰色的窗格透出来,将偌大一个东宫,竟照得如深夜的掖庭一般。内里似有声音,细听时似又没有——就算有,里里外外这么些人,也听不仔细。

        韦欢的心益急,脚步却益稳,走到门前,还未开口,守门者已拔刀出鞘、如临大敌:“殿下吩咐,任何人不得入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韦欢冷冷地看了把守的人一眼,手伸出去,见那人被吓得退后一步,嘴角上不自觉带出一丝冷笑,昂着头,猛力一按,将那半出鞘的刀生生按了回去:“我要觐见殿下。”手指与那人的手几乎相触碰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手一抖,半跪下去,叫了一句:“太子妃。”韦欢没有理他,那守门的又叫了一声“太子妃”,声音未落,便见敬永业站出来,对韦欢一礼:“殿下吩咐过,哪怕是太子妃娘子,也不许进去。”向地上那人一看,又道:“这里都是外臣,怕是不大方便,臣…护送娘子回去?”

        韦欢冷笑一声,不退反进:“里面发生了什么,我不信你不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敬永业不自觉地退后一步,头压得低低地,促声道:“臣等为殿下之臣,便只知听从殿下的吩咐,旁的本不在臣等职责之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韦欢复冷笑一声,逼近一步,几乎与他脸面相贴:“你为世爵之家,幼读经书,事父母尚知几谏,事君父和太子反倒不知匡正,一味盲从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敬永业面上一红,低低地叫了一句“太子妃”,因见韦欢逼近,脚下又退了一步,却是靠到了柱上,两手拱起,蹙眉道:“臣…奉命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滚开!”韦欢暴喝一声,佛奴径向左右一示意,寺人们齐刷刷地排开,夺去了近卫们的兵刃。韦欢自己大步向前,走入正门,数十守卫竟不敢拦,眼睁睁地看她奋力推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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