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尔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不觉当中,他心中对妹妹的气愤越来越淡了,反倒是充满了无奈和惆怅,有些痛心疾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哼。你以为我是因为顾忌别人吗?那你就想多了,我从来没有把别人的看法放在心上,谁咒骂我诅咒我都无所谓……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。”因为心情变得十分糟糕,所以夏尔也懒得多做解释。“好了,不管怎么样,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,那么你就应该明白,对这种事我不想深入探讨。也没有什么探讨的价值,你就当我有某种怪癖好了,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没一点怪癖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您只是孑然一身的话,那么您不管有什么怪癖都没有一点问题……可是,您别忘了,您是在一个从来不讲良心也不讲原则的地方混迹呀!”芙兰并没有因为夏尔的拒绝而停下,反而十分担心地看着夏尔,“您抱着某种理想的话,那只会让您束手束脚,再说了。您真的以为您这么做了会得人心吗?我看……到时候,您反倒是谁也讨不了好,正如我们所常常见到的那样。有些人会责备您过于讨好暴民,得了好处的人会嫌您给得太少,至于那些社么没得到的人,他们会诅咒您,恨不得您马上倒台!想要执政总得依靠点什么吧?您总不可能真靠着暴民来治理国家呀?如果您真这么想的话,那……那太无法想象了,而且对我们特雷维尔家族来说肯定是灾难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倒是想得远!现在就跟我说什么执政!”夏尔感觉更加哭笑不得,忍不住苦笑了起来。“我们连三个月之后的法国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,又何必去想那么久远的事情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在发现您有如此怪癖之后,我怎么能够不去想呢?”芙兰怨怼地扫了夏尔一眼,“只要您想。您总有一天会执政的,对此我深信不疑。谁也拦不住您,我也不准谁拦住您。问题只在于,您带着现在的想法去执政,会给您、会给我们家族带来荣耀还是灾难而已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带着一种坚定不移的笃信,芙兰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。她确实毫不怀疑自己的兄长终有一天会走到整个帝国之巅——因为未来必须只有这样一个结果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那到底是福是祸就很难说了——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哥哥应该早已经将自己锤炼成了一个冷静务实、毫无怜悯、能够碾碎一切的强者,早已经为自己未来的执政做好了一切心理上和性格上的准备,却没有想到……看上去那么强横冷酷的兄长,心里却竟然还会有这种奇怪的理念。

        出于她所处的立场,以及她从小所接受的教育,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作为一个特雷维尔,需要作出这种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,就算强如阿喀琉斯,也会有脚踵上的致命缺陷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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