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48年2月22日

        天气并不是很好,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冷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工厂,在学校,在各个居住区里,在各条穷街陋巷中,一大群事先得到了通知的人不约而同地从自己的居处走了出来,向他们各自约定好的地点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有些人衣冠整齐,有些人衣衫不整,有些人甚至穿得破破烂烂,但是他们脸上的神情是如此庄重肃穆,以至于没有人敢于以蔑视或者嘲笑的眼神看着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 人们从四处汇集,聚集到一个个广场上,在那里,他们将得到最后的指示。

        自从1830年开始,欧洲大陆的暴力革命(或者说暴乱,以对垒的双方各自不同的立场而各有表述),总是由城市各处广场的聚集示威来开幕的,从巴黎到柏林,从维也纳到布拉格,从彼得堡到基辅,二百年来概莫如是。

        人群的非常规聚集,很快就被王朝的警察和密探们得知了,他们心急火燎地跟在这些人后面,想要阻止这股汹涌的人潮。但是,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,而在人群越聚越多、发现自己已经陷身于汪洋大海之后,这些警察们心惊胆战,再也不敢做任何有可能激怒人群的动作,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人群的沉默中所蕴藏的熔岩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人说话,大家都围在广场中心的喷泉边,等待着什么,希望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像是响应这万众的期待似的,一个人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。旁边的人自动为他挤开了道,方便他走到中心。这是他们的首领。是在这些贫民中间十分有威信的人。黑压压的一大群人,人声鼎沸,但他一露面,立刻鸦雀无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走到喷泉边,然后直接站到了水池的石制围栏上,然后垂下眼光,饱含感情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们。虽然表情十分镇定,但是他花白的头发却在轻轻颤动着。显示出主人的心情有多么激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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